初冬的日子一天天接近，满眼望去，麦香村的树叶落了，枯黄的叶子随风飘去，漫天飞舞。

在麦香村南面有一条河，走过小桥就到了枫林渡。枫林渡临河而居，那里有一片广袤的枫树林，过了晚秋，于是叶子都红了，红地像火，红地像一个个小小的太阳。伴随着午后的阳光，枫树林起风了，左一片又一片叶子互相交头接耳，你争我赶，仿佛一群手舞足蹈的孩子。枫树林的叶子被吹落了，一片片深红色的枫树叶像季节留给这片土地的信笺，上面写满了留恋。

因为我从小在麦香村生活，这条河、这片枫树林还有枫林渡，我陪着大人走过了无数次，每一次走过枫林渡，我望着那片枫树林，树影斑驳，万籁俱寂，听不见一个人的声音，只有枫树林在窃窃私语，诉说一年的故事。初冬一天天来了，天气变冷，而这片土地打了霜，叶子仿佛被凝固了一层霜露，像爱搽脸的小姑娘，像少数民族的女孩子。霜是白的，而叶子是红的，霜露已经和枫林渡融合在一起，你我不分。

麦香村的人如果去邻村，往往都要经过枫林渡，不论是儿女的婚事还是乔迁的大喜，出了麦香村往南走，就出了枫林渡。枫林渡已经没有船了，以前的船夫把船卖了，当做废铜烂铁，拍拍裤脚的泥土走人，再也没有回来。而这片广袤的枫树林依然留在这里，一片树林、一条河流，还有一个枫林渡，三者饱经风霜雪露，直到那时来来往往的人白发苍苍。

因为进入了冬天，河里的鱼再也不冒泡了，而是躲在深水里蛰居。喜鹊也很少在枫林渡的林子里徘徊，那么冷的天只把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这里。不过我并不感到孤单，因为在这片枫树林有我的满足，在城市里很少见过这样自然的树林，也很少这般亲近地接触土地的味道。

美，用这个字来描述枫林渡，似乎也难以渲染枫林渡的风景，美字用地太多，就会厌倦，不妨再多加一个字——绝，绝美才能接近这里。枫林渡，走过了一年四季，最终要回归尘土的。地面上的叶子已经聚集了深厚的一层，踩在上面“咔嚓”作响，整片枫林渡一个人都没有，我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。我身处无比奢华的阳光下，在这一望无际的枫树林，似乎渐渐感觉到呼吸越来越通畅，呼吸的速率变得缓慢，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野草、枫树叶的气味。

天空似乎高高地挂在头顶上，初冬的太阳暖暖地搔着我的头发，我每走一步就听见我的脚步声，河流卧在我的右边，可我怎么也听不见水流的声音，大概蛰伏在这里太久，已经沉睡了。只有枫林渡静静地安在这里，伴随我沉默了一中午。

枫林渡的树林像一个个风餐露宿的野人，即便脚下的土地贫瘠而冷漠，他们也不舍得离开。我可以看得出来，这里的枫树林庄严又不失和蔼，即便是曾经的人已经散去，成片成片的村庄人烟稀少。昨天发生过的事情已经被人们遗忘，而这绝美的枫林渡依然守候在这里。阳光微微西斜，光芒照耀着这片枫树林，简直变成了一片红色的世界。

我没有说话，只是一个人踱步，离开了这里，因为我无法在这片庄严肃穆中缄默。

作者简介：吴永鑫，1997年生，笔名吴佳晨，青年作家。淮安市作家协会会员，清江浦区作家协会会员。热爱文学，文章散见于《中国青年报》、《淮安广播电视报》、《淮阴报》及网络。擅长描写美食、自然风景和人物细节刻画。文风清新自然，细腻流畅，特别是写江南的山水。代表作有散文集《一株紫色的牵牛花》等。